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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二十雷雨生柔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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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怀恩安静得不正常。

萧齐在她入睡前只有去沐浴的时候才稍稍离开过她身边,他不知道魏怀恩在上书房中和皇帝谈了怎样的条件,更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到底是如何被魏怀恩拉回来的。乐公公踹他的那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道,奴才最能揣测主子的心意,他知道永和帝一定对他动过杀心。

因为作为奴才,可以做错事,可以不聪明,却绝对不能够不忠诚。

在皇宫之中的所有人,都不能对皇帝不忠诚。

但是他萧齐,只忠诚于魏怀恩。她又救了他一命,可现在,他却连帮她排遣痛苦都做不到。

唯一的一点能让他稍微安慰的是,他虽然不能再去玄羽司中当差,却能够名正言顺地长久陪在她身边。

这样也好,没有了权力,他也就不会再成为谁的眼中钉肉中刺,也不会因为玄羽司中的复杂关系不知哪一天会被剥去官服关进狱中。她说过不许他离开她身边,那么这是不是就说明,自己已经在她心里有了一个坚固的位置?

胸前仿佛还能想起被她的泪水洇湿的感觉,萧齐悄声走到魏怀恩的床尾,隔着层层迭迭的帐幔看向床上一个小小的圆包。他知道魏怀恩的睡相一直很好,和大多数心中没有阴霾的人一样,喜欢坦荡躺平,四肢都是舒展的。但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她睡得这样不安稳且防备,好像在这绝对安全的宫室之中,她仍有不安。

他明白她为何会如此。

杀掉严维光,或者把所有牵连进太子刺杀一案中的所有人统统都杀掉,也无法抹去严维光那条毒蛇在魏怀恩心中刻下的血淋淋的话。没有什么比愧疚和自责更能让人永远铭记,魏怀恩不可能将严维光的话抛之脑后。因为那是一条无法证实的痛苦。

魏怀德不可能活过来告诉她,其实他走得一点都不痛苦。没有人能在经历息止之毒之后再从鬼门关前回来告诉世人,到底有没有那样一种似死非死,似生非生的感觉存在。越是亲人,就越无法把这种奇诡的事情当成笑谈一听了之。息止,毒的是活人死人两颗心。

魏怀恩并没有马上睡着,她只是因为不想见任何人,也不想被任何人再看见自己的痛苦,才蒙住自己无声垂泪。和永和帝的这番谈话,她已经不想再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急着复盘,急着去回忆永和帝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眼神意味着什么。

不重要了,她太累了。她无法不去构想这样的一个如果:如果我没有想要扮成哥哥成为太子,或许哥哥就不会被埋进行宫后山。他该对她有多失望,又有多怨恨。甚至在她不知是梦还是幻觉的感知里,她看见脸色苍白,胸前插箭的哥哥,口吐黑血质问她:“为什么?魏怀恩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

“轰隆隆!”一声惊雷震破夜幕,闪电将室中照得惨白。魏怀恩从噩梦中被拉回现实,可黑暗的室内并不能够让她从余悸中回神。

“萧齐?”她只露出脸,随便冲着一个方向喊那个唯一能让她信任的名字。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,好像在惧怕黑暗中的梦魇之魔,却又不能不向他呼救:“你在哪?”

“主子,奴才在这。”他来了,他的声音就在离她最近的床边。魏怀恩伸出一只手,在被黑暗中不知名的恐惧发现之前,靠着又一道闪电的帮助,抓住了他的指尖。

“萧齐,我害怕,你陪我睡好不好?”她今日的眼泪似乎要将一辈子的份量都流尽,昔日光华流转睥睨万物的凤凰,在风吹雨打中颓丧得连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夜都不能一个人熬过。萧齐叹了口气,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,矮下身坐在脚踏上。

“主子做噩梦了么?别怕,萧齐就在这里,哪里都不去,主子放心睡吧。”他想把魏怀恩的手塞回薄被,但魏怀恩却向他的方向拱了拱,挤到床边隔着被子贴着他的肩膀,他甚至只要一低头,就能倚在她的身上。

“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?”她纤细的手指有些汗湿,执拗地插进他的指间和他十指相扣,然后拉着他的手缩回被子里,像抱着什么能够让她心安的东西一样。

“好。”萧齐的左手不敢再动,便用右手把贴在她侧脸的发丝梳到一边。他的眼睛很习惯黑暗,所以他无法拒绝魏怀恩眼中的惊慌与依恋。

“萧齐……”魏怀恩今夜格外脆弱,让萧齐心中软成一片,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。

“嗯?”萧齐把她遮到脸的被子拉下来,让她呼吸通畅,也让自己更能看清楚她。

“我以前都不怕打雷的,母后说,我是最勇敢的姑娘。”也许是白日里的睡眠补足了她的精神,虽然心伤,却难得让她放下平日的戒备,和萧齐喋喋不休起来。“但是今天晚上我好害怕,我梦见,我梦见哥哥吐着血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……”

她又哭了起来,萧齐也顾不上什么规矩,轻轻揉着她的发顶温声说:“那是假的,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怪你,该下去赎罪的是严维光,主子不要自责了,好吗?”

“不不不,是我的错。”魏怀恩用力摇了摇头,“是我太想证明我比哥哥还要强,即使哥哥走了,我也能做得比他更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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